桃園神社的寒蟬效應
白狼來體驗日本神社文化,也是美事一樁.
這下子,統促黨的成員和一干統派學者,應該也不會把總裁抓起來打一頓,痛批他媚日,棄祖背宗.
這件事既然是因為統促黨而起,張善政誤信了統促黨的抗議,將日本神驅逐回日本,還拆了周遭的設施,總裁就應該負起責任,建議張善政收回不當政策,讓日本神回到桃園神社之中,你知道的,他所在的位置根本和忠烈祠不同區,而僅僅只是存在在社務所之中,而在忠烈祠裡面,早就有一尊台日混血的主神,鄭成功,他亦是全台灣第一座神社的祭祀對象,跟抗日烈士安然地共處在一起.
寶路總裁,你或許不知道,張善政已經踩了兩大族群的地雷,引起了眾怒.
首先是在台灣神道教的信奉者,還有在台日本人.
當張善政的前國政顧問團成員,怒批「現在拜天照大神,是認賊作父!」、「是別人家的鬼 胡亂祭拜」,加上移除神靈這個舉動,已經讓他們感到被羞辱,是不是我在家參拜神宮大麻,供奉一面鏡子,也要因為我的信仰遭受到歧視,被怒罵是認賊作父,棄祖背宗,拜別人家的鬼.
呃,不是,誰規定信仰宗教,一定得限定是漢族的神明?難道原住民拜祖靈,是拜人家的鬼嗎?難道人們上教堂去禮拜,是認賊作父?崇洋媚外?有問題的,始終是假這種假定單一民族,單一信仰的思想,只准照他們的意思,祭孔、拜黃帝,遙祭黃陵.
所謂宗教自由,就是台灣的人民,不管是哪一國的神明,何種宗教,都能自由選擇,我不會因為這樣的選擇,而陷於恐懼,我信仰自己喜歡的宗教,我有免於恐懼的自由.
這是天賦人權.
你家不是我家,就算是異國的神明,只要是我選擇的,他就會是我心靈上的家人,而不會是別人家的鬼.
誠如石板明夫所說,在台生活的日本人,有兩萬人,卻沒有一座能參拜的神社,在新年時,只能去被改成忠烈祠的神社,象徵性的參拜,明明知道沒有神靈-矢板沒有說的是,明明知道那裏頭,有些是過去抗日烈士,那裏被台灣人視為陰森的地方,他們卻仍然虔誠的敬拜著,不以為忤,這證明了信仰,其實是超越了種族,跨越了仇恨,即使一個他們或許應該避之唯恐不及的地方,依然可以寄託自己的思念.
沒有人會說他們「拜人家的鬼」
對於過往那些「抗日英靈」來說,這也是種另類的「平反」,那個過去他們抗爭的對象,殖民他們的統治者已經消失,現在,他們已經成為和台灣友好的國家,日本的人民重新出現在神社面前,他們已經和台灣人平等相待,這些過往對抗權威的人,不再需要服膺單一的中華民族,成為他們抗日宣傳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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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張善政打破了這個平衡,當他驅逐了日本神靈,炒作了反日情緒,撩撥起已經不存在的仇恨與殖民,讓單一民族的神話死灰復燃,綑綁著台灣人,要他們去仇恨外侮,服從自己的統治,打擊中華民族共同的敵人,對蔣介石展示忠誠,這會讓在台的日本人,也興起了被報復的恐懼,那神社已經不再是安全的地方,他們就連尋求一點心靈慰藉都不可得,反而感到了生命的危險.
張善政冒犯的第二個族群,就是年輕人所在的次文化族群,桃園神社,原本是喜好cosplay的年輕人展現自我,摹寫他們獨特的藝術,所在的聖地,所謂「表現的自由」,這個自由現在蒙上了陰影,張善政府不當的政治干涉,引來的反日情緒,使得年輕人產生了恐懼和疑慮,是不是我穿著浴衣或是和服,擁有日本動漫元素的衣飾,會在那裏遭受到異樣眼光的對待,被警察帶去喝茶,上熱搜,被網爆,被一群統促黨和深藍襲擊,如同那日本神靈一樣,被當作對國家的不忠誠,對抗日烈士的冒犯,是自認是皇民,是媚日,是「戀殖」,就如同中國街頭,穿著「漢服」被認為是和服的女孩,被從速食店拖出來,扯她的衣服,憤怒的群眾包圍她,威脅說「你們不脫走不了」、「要燒掉」、「脫衣服!我不管!要平息下面!」,然後要讓女孩連裙子也脫掉.
桃園市政府接下來的處置,將會決定自己是屬於野蠻的還是文明的國家.
桃市府雖然一再以「活動到期」為理由,宣稱沒有意識形態,沒有政治動機,然而,一個大費周章請來的日本神僅僅三個月便要人送走,這不符合舉辦文化活動的常理,神社神靈的參拜活動,公告至少到2023年冬季,至於簽的契約「營運『桃園忠烈祠暨神社文化園區』延續原有空間氛圍,提供園區導覽、季節性主題文化活動與休閒遊憩餐飲服務及停車服務,打造優良的文化設施環境與服務機能,提升空間使用及活化效能」期間是五年.
桃市府先前操持的理由是「由於桃園忠烈祠供奉的很多都是抗日烈士,日本天皇相對之下是戰犯,在忠烈祠拜天照大神有所衝突.」張善政前國政顧問團,吳昆財,則在媒體表示「所以說現在拜天照大神,是認賊作父!」桃市牛議員則表示「廠商自行決定在忠烈祠迎來日本神祭拜絕非妥適,建請市府儘速調整」
統媒與藍色側翼,則不斷歌頌鼓譟張善政「做了一件讓人敬佩的政績」、「撥亂反正」、「太狂了」,此其中政治操作的痕跡,透露出的意識形態,稍有常識的人都可以知道,這絕對不是「活動到期了所以廠商自行撤出」
張善政對於桃園神社這一不當的政治干涉,已經激起了寒蟬效應,使市民對其治理桃園產生不信任感,桃市府現在應該做的是兩件事:
1. 將移走的神放置回原處,並重新討論如何修復參拜活動和周邊設施,如果參拜活動和神靈留置神社有期限,應該討論具體時間,並且知會鳥取神社,納入民眾意見,而非突襲和下令的方式驅逐日本神靈,無視民眾觀感片面終止參拜活動.
2. 桃市府應向市民和受影響的民眾道歉,並承諾不會往後刻意排斥與神社文化相關的日本神靈,經充分討論後相關活動往後仍可進行,以多數民意需求,而非少數極端意見作為政策依歸,你們不當的政治干涉已經使得特定宗教和喜歡日本文化的人們遭受莫須有的敵意和歧視,而無論是宗教自由還是表現的自由,都是民主國家的人們應當擁有的,免於恐懼的自由.
桃市府也應該重新理解何謂「文資保存」-同一機關管理孔廟、忠烈祠,110年光維護古蹟和辦理各項祭孔祭典、入祀忠烈祠,就賠了1539萬,反觀神社,每個月可收土地租金、房屋租金、權利金,乙方投資金額不得少於新臺幣206萬元,並且還參與了古蹟的維護,除了委託經營管理的範圍,還有義務負擔維護管理的範圍,就連一間廁所,乙方也要清掃乾淨.
如果我們只是單純保存一棟古蹟,那就得耗費大量稅金、人事費用,而諸如祭孔這樣的典禮,就只是封閉的、鮮少人參與的,單純為保存而保存的一種祕儀罷了.
相反的,日本神社參拜文化的復甦,不但重新恢復神社部分的功能,更讓人們體驗了「當時的神社就是這樣使用的」,也連帶使其建築和器物,連結了文史的意涵,鳥居、手洗舍、參道,他們「為何而存在」,認識異國文化和信仰,而我們都知道,現在早已不是日本殖民統治時代.
讓文化資產成為了真正的資產,不只被保存,還能被使用,被更多人認識,帶動起「文化資產的觀光」,讓在地民眾和外地訪客,都擁有了參與感.
也知道保存它的意義是什麼,重現它本有的價值,並賦予它新的價值,無論是繪馬、神明加持的御守,緣結的走廊,都是充滿創意的,多元的文化,而得到的收入,可以用來保存更多的古蹟,得到的注目,可以使人們重視桃園神社的歷史,促進桃園的在地發展.
它還擁有無限的可能性,例如重現這個神社的另一段歷史,一群左翼人士瞞著國民黨紀念他們的先烈,他們的同伴,他們重視的歷史人物,他們如何從對抗日本殖民,到對抗中華民國權威,然後被白色恐怖迫害的故事,如何將紀念中國中華民族的英雄,轉化成台灣本土的在地英靈.
如何今年成為了紀念革命先烈的委員,明年組成革命軍進攻國民黨政府.
但如果這裡只能是忠烈祠,這些歷史就沒有重現的可能,他們會以被害者之姿,變成加害者的「先烈」,就算可以永祀香火好了,他們的記憶仍然不見天日,被刻意掩藏,下意識地迴避,成為被囚禁的「英雄」,說不出自己靈魂當中的秘密.
真正的文資保存,已經不僅僅只是保存了,它是一種詮釋,一種參與,一種創造力,一種人文活動.
它是活的,所以才需要活化.
桃園神社從過去乏人問津,結滿蜘蛛絲網的陰森之地,到現在變成往來如織,人文薈萃聚集的地方發展指標,並不是沒有原因.
誠如Freeman Tilden所說的,
「通過闡釋,我們才能理解;通過理解,我們才能欣賞;通過欣賞,我們才能保護.」
民主不會只是個經典,自由不會只是個符號,文資保存,不會只是放在那裏祭拜忠烈而已.
記憶之所以為記憶,是因為能創造更多回憶,br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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