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言論空間被限縮了誰來救救他

 
小燈泡媽也在那邊理性討論政治的空間摧毀殆盡,實在沒啥意思.

不過她比cheap和呱吉好一點,提出了事實:「相較於國民黨的戒嚴統治,民進黨執政期間,言論自由的保障提升是不爭的事實」

小燈泡媽說「對於這些側翼、網軍來說,事情的對錯並不重要,他們只關心你是否支持執政黨、是否站對立場.有些時候,他們甚至連基本的事實查證都做不到.」

而呱吉則云「每當我想說點什麼時,身邊的人會警告我,支持或愛我的人會提醒我,希望我少講點話少挨點罵.這種無形的壓力不就是這個社會正在壓抑言論的證據?」

這兩者都是錯的,小燈泡媽如果認為自己遭受的批評多半不是事實,那就不應該套用呱吉和cheap的例子,因為你們唯一的共通點只有來自同一團體的批判,這是否意味著凡來自同一團體的批判即是一種不道德?或者,該團體批判的對象皆是一種被冤枉的正確?否,因為他們批判的理由各不相同,用這樣簡化的觀點去將罪責歸咎在一個群體,依舊只限在己群之爭,本身亦是一種二分法,真正的罪責只有「他們不該冒犯我們」.

「那個人也被冒犯,所以我們應該站在同一陣線」、「那個人被攻擊了,所以我也應該趁勢報復」

在這邊最大的錯誤認知在於,「我批評政府是一種絕對正確,這股絕對正確包含著不容任何一絲質疑」,錯誤,全世界沒有任何一個民主國家是這樣運作,再來,作為該政府或執政者支持的群體,「理所當然的具有一種義務,應該放棄捍衛自身的權利,以及批評自己看不慣事物的權利,像政府一樣無條件接受他人的批評」,最後就是「執政黨應該約束自己支持者的批評權」

而問題就在於,民進黨的支持者每一個都是獨立的個體,就跟時代力量的支持者一樣,他們支持自己屬意的政黨,就會跟其他團體有所衝突,他們本身不是執政者,亦非政黨之中領取薪水的人,時代力量支持者沒有義務去承擔時代力量的包袱,因為該政黨被批判就應該承受同等批判,他們被羞辱,不能反擊,只能概括承受,然後放棄自己認為的「正確」,停止批判別人-相信我,時代力量就不會是時代力量了.

當政治人物開始將矛頭對準支持者,哪怕是他黨的,無疑與檢討選民無異.

民進黨的支持者同樣是人,亦是公民,就算他們今天支持的對象不是民進黨,照樣能批判他人的負面行為,今天的問題在於,一旦你支持了民進黨,就被莫名賦予了超義務標準,你得放棄你得天然權利,無條件接受他人的批判,不管合理還不合理.

今天一個網紅罵一個群體 幹你娘,這根本就是公然羞辱,該團體當然會杯葛他,別說該團體,一般人也會認為罵這粗話不妥,不會因為該團體支持的是民進黨,他們就應該、活該,承受這股羞辱,更別提他暴怒的原因是因為誤解了自己粉絲的醬油玩笑,認為是台派幹的.

今天另一個網紅,講出了罵民進黨會被抄家,側翼媒體很兇,罵民進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馬英九的時代比較好,就算不是民進黨的支持者,也可以加以反駁,不是事實,不會因為他支持了民進黨,就不容許質疑這樣的謊言.

今天小燈泡媽罵了 幹你娘,或者說國民黨的時代比較好,罵民進黨會抄家,我認為才符合這兩者的意思,而這兩人的行為,恰巧代表著整體言論空間被進一步限縮的原因,他們毫無道理的縮限別人的言論空間,用羞辱他人和胡說八道.

小燈泡媽犯的謬誤,就是將正確的觀點套用在錯誤的例子上,通常,我們不會用一群小偷來強調社會應該要有秩序.

小燈泡媽犯的第二個謬誤,就是指控言論空間被縮限的原因是因為綠營支持者和側翼,因為他們只有立場、沒有是非,只在乎執政黨的利益.

但問題來了,綠營支持者和側翼只有一種單一立場嗎?不盡然吧,當王婉諭痛批柯文哲與黑金的距離不遠,被台下的民眾公審和狂噓,是誰批判這些柯粉的獵巫行為,並讚賞小燈泡媽的公正評判?要知道,小燈泡媽當下也有批評民進黨的,但他們並不以為杵,反而超脫了利害關係替小燈泡媽說話.

小燈泡媽被黃士修公然羞辱,「沒有小燈泡,你是誰」、「小o燈媽媽」的時候,又是哪一個群體批評這樣毫無人性的人身攻擊?不就是民進黨的支持者嗎?這些側翼嗎?難道他們有因為對方羞辱的人是時代力量,而不是自己的黨派,就無視這一切認為理所當然?認為黃士修罵得很好?

顯然,就算是所謂側翼、網軍,他們仍在乎事情的對錯,就算是不同的立場,小燈泡媽說的,並非事實.

好,回到「言論空間被縮限」,我們看兩個網紅舉出的證據,一個是,路權團體內部會議,有人提議要上黃國昌的直播宣傳理念,結果「被一個女的打槍」,說會被側翼出征,然後多人附和,該網紅認為,這就是網路上的氛圍,公共討論空間被縮限的證明;另一個是,一名網紅想說話的時候,被身邊「支持或愛我的人」警告,說怕他會挨罵,他認為這就是「這個社會正在壓抑言論的證據」.

這些,都是典型的以我為證,以自我偏狹的認知,取代這個公共認知的總和,我被壓抑,就代表這個社會都在壓抑我,我被一個女的打槍,一群人附和她,不附和我,他們都怕了,只有我最勇敢,整個社會都有問題.

他貶抑他所在的群體,看不起他們,和他們大吵一架,就因為他們不想邀請黃國昌.

至於側翼,則是莫名其妙成為他們爭執之中,揹鍋的工具.

如果不是這些網紅有影響力,握有一群粉絲贊同他們,這些觀點若不知道,還以為是哪個幼稚園小班出現的玩意兒,支持或愛你的人怕你被罵,有時候,並不是在對抗一個名為側翼的魔王,被側翼所壓迫,而是因為你嘴巴有問題,經常出口成章,到處樹敵,莫名其妙遷怒他人,無端攻擊其他團體,替自己招來禍害,他們不是恐懼側翼,而是恐懼你無法控管的情緒;至於不想找黃國昌,稱是怕被側翼出征,其中的原因是什麼?因為黃經常把別人的舞台當成自己的舞台,罵他痛恨的對象,而無視於公共的價值,也不管其他人的感受,最後這些業障,都轉而成他周遭的人承擔,他認為這是因為周遭的人不夠勇敢,過於軟弱,而不是自己偏激的話語有什麼問題.

想想,一個關於路權的倡議,全部都是在攻擊自己的政敵,激起對方支持者的不滿,原本的倡議都失焦了,也沒人去討論了,這樣子的人,路權團體還不怕嗎?別說民進黨、側翼,討厭他,恐怕連時代力量內部的人,也對這種只顧自己,不顧他人的個人主義,特別不滿吧.

用黃國昌,等同於公共空間,用cheap,來等同於言論自由,用呱吉,來等同於理性討論,神父認為,這一定搞錯了什麼.

言論自由,沒有那麼廉價,公共討論空間,沒這麼便宜.

至於「公共言論空間是否被縮限?」回到這個范琪斐一開始提的大哉問,答案是,

是的,部分公共言論空間的確被縮限-但這也是整體公共討論空間被提升的證明,這兩者並不矛盾,而答案就在小燈泡媽一開始的字裡行間:

「相較於國民黨的戒嚴統治,民進黨執政期間,言論自由的保障提升是不爭的事實」

若有一個國家機器來掌控言論,當然可以達成網紅們夢寐以求的短暫和諧,網紅的提出的問題不是不夠自由的問題,而是太過於自由的問題,沒有一群人去代替自己去限制另一群人發聲,當你開始責備支持者大過於政府,這會產生一個誤區,你祈求的不是一個政府不能限制民眾的聲音的環境,而是一個民主進步黨的支持者不能有所反應的社會.

一個真正能痛罵民進黨而不用負起任何受到反饋的責任,當然是過往的戒嚴時代,除了該黨的支持者被形塑成一群暴民,甚至是所有公民之敵,台獨分子,三合一的敵人,在主流媒體裡,民進黨除了被貶抑,甚至存在被予以抹除,他們不稱民進黨為民進黨,而是稱民x黨,x進黨,「所謂的民進黨」,我想這股討厭民進黨進而討厭所有幫民進黨說話的人,側翼,塔綠班,甚至小燈泡媽被冠上的「小o燈媽媽」,加以抹綠,與其說是對於該黨支持者的厭惡,不如說亦參雜了對於本土派和台獨的厭惡遺續,「綠」即是一種原罪,支持民進黨,你就必須擔負這種原罪.

否則,就不會出現這種萬惡歸謬的邏輯,並以為是理所當然,你被兩岸一家親的政黨濫訴,不以為杵,卻對來自民進黨支持者網路的批評,比作一種抄家,黃國昌無法登台,是民進黨害的,公然羞辱一群泛台派,你覺得沒什麼錯,他們理所當然要有度量承受.

這些自我中心的想法,其實暗暗指向著一種潛移默化,你,綠的,台派,民進黨支持者,理所當然背負著一種義務,被遷怒的義務.

就算我比你有錢,比你還有聲量,你仍然必須背負著如同女性所背負的,情緒勞動的義務,你要負責消化我的負面情緒.

假設言論自由真的被縮限,那麼不會出現這種奇怪的現象,不只時代力量,cheap,呱吉,民進黨或者民進黨支持者也感受到這股言論縮限,幫執政黨說話就得背負著一種罵名,甚至被斷絕財路,民進黨本身被罵是綠共,是共產黨,其擔負在疫情期間的指揮官,照理來說是最沒有爭議的中性角色,卻被攻擊的體無完膚,甚至汙衊他是一個與有夫之婦十指交扣的色狼(當然,神父並不鼓勵他提告),而至於國民黨的支持者,也覺得言論被管制,國家機器動得很厲害,數位發展部在監控自己,當所有人都覺得言論自由被縮限,包含,可能管制言論的政府本身,只有一種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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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言論自由本來的面貌,犧牲某種程度的天然自由換取契約上的自由,也就是當你可以批判別人或罵人的時候,你行使這個自由,會使另一群人不自由,而,當另一群人不想忍受這種不自由而遏止你的自由,你又會感受到另一股不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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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恐怖的平衡感,恰巧就是真正的言論自由的本質,撤去了國家力量的介入,國家成為保障的角色,人們紛紛開始捍衛各自不同群體的利益,彼此衝撞和掣肘,從而求取的,一群擁擠人們之間的間隙,抵制與被抵制,夾縫中的自由.

因此,要確保言論自由的空間,應該是確保言論避免走向極端與對立,那就是要講道理,要確保每個人發表自己的意見都是對等的,平等的,同一個立基點,那就是減少濫用訴訟,使發言還要面臨司法濫訴的恐懼,這才是追求現在言論自由市場使其更自由的方法,而不是「都是民進黨和民進黨的支持者害的」.

我必須嚴正的在這裡述說,小燈泡媽也不自覺地跌入了這層謬誤之中,黨國遺緒的謬誤.

我亦必須直白的述說,當這些自詡中立的人,擁有金錢、權力和聲量的人,他們所感受到言論空間被限縮,對於言論空間的拓展反而是好的,這代表著拳頭大就是正義,有錢說的就是對的,人多就是正確,多少有來自民間的力量加以掣肘,矯正他們歐威爾式的胡說八道.

小燈泡媽或是說對了一些,但也說錯了一些,與其訴諸於厭惡,訴諸於個人經驗,或訴諸於我有言論自由,當自己的主張被推翻時,聲稱「某人在打壓我們的言論自由!」

不如訴諸於道理,當所謂側翼、民進黨支持者,哪些批評違反了道理,做了什麼不義之事,不斷地被側翼標註、抨擊我不關心恩恩案,這只能說是對你的要求過度,期許過深,或是不斷加蔥-就像黃國昌對於其他人的要求一樣,你做的不夠多,不是一種非事實或是謠言,而是所有政治人物每天都在面對的事情,是的,我們知道你做了,但做的不夠多.

而且必須清楚一件事情,民主進步黨根本無力,也無法,更沒有資格,去約束支持者,因為他不是他們的主人,而是僕人,人民才是政黨的主人.

我認為所謂部分民進黨支持者的確有這個問題,將民主進步黨視為一種道德正確,而不是其上的台灣價值才是一種正確,民進黨只不過是相對正確,在所有黨派之中較符合與趨近這個價值而已.

如果所謂中間選民,或者搖擺選民,自認為無黨無派很中間很中立的代表人物,想擴展所謂「自身的言論空間」,換取「民進黨支持者的難以批評」、「使他們服氣」,那你要做得事很簡單,比民進黨更符合台灣價值,而不是整天在那邊我沒有自由了,我深綠家庭,捏造歷史,「馬英九統治下更自由」.

而更要注意的一點是,民進黨支持者其實也經常在批評民進黨的,而民進黨甚至也對這樣的批評毫無還手之力,無論是不在籍投票,自費醫材上限,主權問題...等等,普羅大眾的疑慮,美豬、雞蛋、食安,也當然有,但他們是相對理性的質疑,而不是「台灣水深火熱」式的無限上綱,而他們的批評也經常被忽略,認為沒有批評,因為不是「中間選民所要的」,那種打垮民進黨式的批評,就連所謂側翼內部,也經常內戰,擁有不同的意見,基進黨與民進黨之爭,獨派與台派之爭,主流與非主流之爭,同樣意識形態之間,爭鬥的更加激烈,但不會有人說,「我沒有言論自由了」、「公共討論空間被限縮了」,公共討論的空間就是,大家各憑本事,別說啥誰有特權,聲量大就是對.

簡單來說就是,要講道理.

不要動不動就責怪這個世界不公,要求對方撤下武裝,任我擊打,當我的沙包.

這很愚昧,

你有你的自由,我有我的自由,沒有誰的自由比較珍貴,你所要追求的,不是「我的言論空間被限縮了,誰來救救他」,而是,對等而平等的戰鬥,br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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