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突破同溫層
常人說的突破同溫層,其實有多種意涵.
如果說同溫層是指擁有共同的主張或信念,群聚在一起,由於接觸到都是和自己相同想法的人,所以極容易部分取代整體,認為我同溫層的意見,就是多數人的意見,而身處同溫層的自己,理所當然和多數人的想法相近,進而「以為是全部」認為自己,就代表多數人的意見.
而對於此詞的用法來說,常看到某些自居多數,自認為主流,甚或看起來人多勢眾,於是待在安全的地方,嘲諷其他群集身處於同溫層,並命令他們應該突破-這有著致命的盲點,例如一個100人的群集,嘲笑10人的群集身處於同溫層,應該要突破它看看這世面,並貶低對方的意見,責令他們應該聆聽自身之意見.
事實上,既然是「自居多數」,那麼便有可能落入同溫層的圈套之中,認為我的意見就是多數人的意見,可能只有10人認為自己是100個人,進而替代4、5000人的意見,又,不欣賞不同群集的意見,這就代表著,這冒充100人的10人團體,身處結結實實的同溫層之中,還能譏笑他人,實沒有自覺之故.
假使另一個10人的群集,他們會去觀看其他群集的意見,8人的,3人的,甚或其他100人的,雖然他仍歸屬於這10人的群集,但是已不能以同溫層來視之,因為,他的眼中,包含著其他人的世界.
所以100人不欣賞他人意見,跟10觀看其他群集的意見者,哪一個比較像同溫層,自然是前者了.
同溫層的效應,自然和跟風盲從有關,膽怯的人特別想依偎在一起,誠如沙丁魚弱小所以必然靠攏而尋求群體-自身之強大,若以看似人多,嘲笑人少,沙丁魚的意見是否能避免掉同溫層的疑慮呢?答案是否定的,一群極度自私的沙丁魚,仍然會在罐頭裡,也許他們能暫時壓制其他人的意見,但是因為目中無人的關係,出了罐頭,仍然是不成熟的沙丁魚爾.
因此,問題就在於,為何人們會容許一個沙丁魚罐頭,保持緘默,甚至任其放蕩替代了自己的意見?自然是因為害怕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樣的關係,即使那同溫層聚集起來,轉述的反人類的意見,和自己相反的意見,受過了一點教育,都能辨別的意見,仍然因為他們看起來人很多,所以說不定他們是對的,又害怕自己是錯的,所以多數人禁聲,後退,甚至跟從他們,包容了各種各樣反社會、反人類,甚或是反智的東西,以為那只是「不一樣」的意見而已.
如果端看人數,而且是感覺上的人數,那麼民主社會與黑道流氓並無不同-黑道裡面沒有死刑,所以每天都在死人,流氓裡沒有信念,所以天天都在搶奪他人的東西.
在這種極端的同溫層之上,當他們出了包容大愛的魚罐頭範疇,才知道,原來他們根本沒有讀書,他們所以為的智慧,其實是藉由他人的容忍、視而不見,甚至因為恐懼而屈從,所成的無恥玩意兒.
以韓國瑜的「菲律賓瑪麗亞說」,他赴工商協進會演講,現場的業者提了一個建議,引進鄰近高雄且具有一億人口、英語教育普及、可長期派遣來台的菲律賓白領,因為高雄缺乏「會說英文且有國際移動能力的中高階人才」.
沒想到,韓國瑜竟然回答「這恐怕對台灣人心理衝擊大,因為瑪麗亞怎麼變老師了?」又說「不過須先心理建設,讓老師和家長都能接受.」言下之意,恐怕把台灣人都想成和自己一樣,看到菲律賓白領,就以為要當老師,又瑪麗亞當老師,心裡會不平衡,又突然說老師和家長都需要心理建設,這樣子才能讓菲律賓白領來,似乎把菲傭看成是低下的,又使用瑪麗亞這個泛稱,菲傭都叫做瑪麗亞,菲律賓人來台只能當瑪麗亞,不能當別的,又把這藏不住的歧視,說的理所當然,老師和家長都這麼認為,因此他好心的要幫他們做心理建設.
此舉不僅貶低了菲律賓白領,來台工作的菲律賓女傭,更得罪了菲律賓人,更把老師和家長,想成是心胸狹義、充滿歧視的人,頗有當年馬英九「我們把你當人看,好好的給你教育」的味道.
韓國瑜在他的同溫層中,這種話說的可多了,偏偏人們不以為意,甚至習以為常,或敢怒不敢言,認為他「理所當然如此」,一干行銷人士,還以為是一種顯學,別有深意,津津樂道韓導行銷學有多麼奧妙,選民還給他選票當作獎勵,結果出了同溫層,菲律賓馬尼拉經濟文化辦事處大驚,憤怒的寫信給韓國瑜,信中指出針對韓國瑜使用「瑪麗亞」稱呼在海外工作的菲國人民,「是一個用來指涉外國勞工的負面用詞」,菲國政府有責任保護免於受到不該有的標籤化,「期盼韓國瑜深思熟慮」.
這就是同溫層待久了,以為韓導是神,一個正常人應有的批判和懷疑,他們擱置,因為那都是廠工的意見-他們都活在同溫層,而自己不是.
韓國瑜還知道要道歉,另一邊的柯文哲卻不太樂觀,出訪以色列隨即發表了「600萬人遭大屠殺是猶太人最大的宣傳」這樣的言論,隨後又不認錯,稱「這怎麼會是失言?」,又搖頭晃腦地說,「以色列人對這件事非常注重,後來他發現,為何以色列會這麼團結,因為在歷史上有一段非常悲痛的時間,從1933年希特勒上台到1945年,整整12年的時間,尤其在最後2、3年,幾乎遭滅絕式的處置.」
柯文哲這樣的說法,是簡化的說法,愛因斯坦說,
「每個事物都該盡可能簡單,但不能簡化.」
為何?因為會造成話語責任的移轉,過於忽視人心的結果,就是把他們窄化成單純的無生命,就好像他們只按照一種邏輯運轉一樣,只為了符合一個人極度自我中心的想像.
這麼說好了,我們指著一個精神病症患者說,你會憂鬱是因為你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這是事實嗎?這不是事實,而看起來好像是事實-但事實夾在縫隙裡面,而支撐事實的語境被去掉了,他們或許確實是沒辦法好好照顧自己,但是極有可能是遭遇了一般人不會遭遇到的創痛-可以的話,他們也想好好照顧自己,但是把這語境去除掉了,就變成,他會罹病「只」是因為沒有好好照顧自己而已,相反的,也可能暗示對方連照顧自己的能力都沒有,相較於一般人.
這就是只見到表象之故.
我們退個一萬步說,假設他真的只是沒有好好照顧自己所以罹患了精神病症,但同樣的話語,說個五十次,對方能不能接受?如果他正在罹患精神病症,你只會加深他的憂鬱,因為,你只是在強調他的痛楚而已.
你既不明白對方的痛苦,卻還要強調它,宣稱自己明白,這就是欠缺同理心的行為.
話語之中的責任歸屬,有主動和被動之分,也就是說,嚴格意義上,可以的話,他們並不想要這樣「宣傳」自己被大屠殺,仔細想想,假設一個受害婦女勇敢的陳述自己的受暴經歷,希望其他人正視問題不要再受害,我們可以說,被強暴的經歷是她最大的宣傳嗎?可以說,她因為被侵犯所以更加勇敢?但是換做是以色列人,那就沒問題了,換做是柯文哲說的,那就沒問題了,語境中的前提,他並沒有搞清楚,所以就置換了,所以就簡化了,以色列在被大屠殺前,就已經因為「沒有自己的國家」、「沒有自己的國家」、「沒有自己的國家」很重要,所以說三次,因為沒有自己的國家,所以被看不起,甚至遭到壓迫,他們四散在各處,以色列的歷史就四處流亡和遷移的歷史,從最早的出埃及記到巴比倫之囚,出埃及記正是因為「摩西看見一個以色列同胞受人毆打」,他不滿以色列人被埃及奴役,所以帶領他的同胞離開埃及,前往「奶與蜜的應許之地」,怎麼樣?是不是有種似曾相似的感覺?關於「摩西看見一個以色列同胞受人毆打」.
這段歷史富有神話色彩,而根據考古,這時期希伯來人流入埃及大致符合史實.
巴比倫之囚則是古猶太人被巴比倫征服,統治階層、中產階級、黎民百姓,則被強制囚於巴比倫城.
以色列被羅馬帝國統治,期間他們爆發多次起義,希望獨立建國,結果慘遭鎮壓,從尼祿、提圖斯到哈德良,每一次被屠殺都是十萬起跳,其中著名的奮銳黨(Zealot)更是激進、狂熱者的辭源.
他們主張驅除外來者的統治.
直到現在,以色列人仍然有不走提圖斯凱旋門的習俗,因為那上面畫滿的是羅馬人搬運他們的燈台當作戰利品的畫面,他們認為這是個恥辱.
即使在基督教統治的歐洲,以色列人仍然被大規模的迫害和驅逐,甚至說流傳歐洲的黑死病是他們害的.
十字軍東征導致他們也成為被掠奪的對象,因為他們是異教徒,他們被逐出英格蘭、法國和神聖羅馬帝國,流亡到東歐.中世紀,他們居住在隔都(ghetto)之中,這也是現代貧民窟的辭源.
這個ghetto的法令,許久以後被希特勒復原,埋下了大屠殺的火種.
拜占庭時期,猶太人被當作一種病菌,主教公開宣布反對這種病,狄奧多西一世頒布了一項法令,猶太人與非猶太人結婚是死罪.
19世紀有所謂反猶主義,他們認為猶太人比亞利安人低等,俄羅斯發起大屠殺.
20世紀興起了錫安主義,也就是「追求猶太民族自決權的民族解放運動」,這也導致了現代以色列的誕生,這對古往今來的反猶意識的反抗,但卻也導致了巴勒斯坦問題,以色列建國導致巴勒斯坦人失去家園,以色列人從被壓迫者的角色,轉換成侵略者.
因此,如果依照柯文哲的邏輯,納粹大屠殺導致了以色列的團結,不如說,早在大屠殺以前以色列就已經很團結了,正是因為過往的流離失所,還有遭受到的歧視,所以他們團結在一起,但反而造成德國人的忌憚,這種簡單邏輯,你可以說,他們過於團結導致了大屠殺,希特勒為了團結德國所以屠殺了猶太人,當去語境的結果,就是是非不分,大屠殺之前還有各種大屠殺,除了屠殺以外,還有社會排擠以及種族歧視甚至宗教爭端,以色列是一種病-而這種意識誕生了各種迫害和屠殺,所以幾百年前的東西還能被希特勒挪來使用,這些都是簡單而簡化的思維,造成的危難.
更何況,大屠殺或壓迫,會造成團結嗎?凡是正常人,有讀過一點書的人,都不會說出「600萬人遭大屠殺是猶太人最大的宣傳」這種蠢話,或者錯誤歸因,「大屠殺導致以色列的團結」,因為那裏面有著危險的隱喻,一般人都能感知到的,如果大屠殺導致以色列的團結,那是不是要感謝屠殺者?或者,退後一點,是不是就不要計較這種事?被屠殺這件事?或者今天這種邏輯成立,是不是有人可以一邊歌頌屠殺一邊發表詭論,說,這可以導致你們團結?
「我是為你們好」這樣的隱喻.
這種團結,是不得不的團結,就像被侵犯以後必然產生的防衛機制,是不得已的,柯文哲說的跟喝水一樣自然,反覆提醒好像自以為懂,沒有屠殺就不能團結嗎?屠殺是團結的唯一因素?柯文哲這番言語,是既無知又惡劣的.
屠殺也未必造成團結,例如台灣曾經發生二二八屠殺事件,敢問自稱二二八家屬的柯文哲,他了解身為家屬的創痛嗎?他有跟其他人團結在一起嗎?還是說著去蔣化就是看不順眼把你幹掉,蔣介石就是二二八大屠殺的兇手,說出這種話的人,實在令人很難相信他是家屬.
關於轉型正義,現在好好的,管他過去幹什麼,整日和對岸兩岸一家親,分裂台灣自主的意識,經歷了大屠殺以後,不必然會團結,反而會依附強暴者,責怪被害人,甚至莫名地要被害者放下,尋求和解共生-和解共生的條件是,檢討被害者,檢討尋求真相的人,甚至每當到二月二十八日,就希望這日子消失,反而那些悼念和不忿的人被說成是消費二二八.
這是台灣島上的共同現象,所有事情都混淆在一起,然後蔣介石萬歲.
你說這些都過去了嗎?這樣的公正世界觀偏誤,埋藏的遺緒仍然在腦海裡活動,當他們可以試著解除這份憂慮,還有他人的創痛,他們就會開始去挪移任何事情,侵害大多數公民的福祉、價值.
比如,台灣是強盜,中國是警察.
比如,嘲笑台灣人是美國的卒子,買扁鑽還要自費.
無知的破壞力是有限的,這種是非加以逆轉的鄉愿,簡單而簡化的思維,自卑轉而成自大的形式,破壞力是無可限量的.
這就是柯文哲和Kofan,沉淪在一個巨大的同溫層,瀰漫的集體思覺失調.
所以當思維只剩下「形式」這就是一種最可悲的狀態.
做一個人,一個真正的人,應該要避免極度自私的自以為是.
近來,「突破同溫層」似乎成為一種主流說法,事實上,那依然是形式而成的迷思.
身鋸在一個腐敗的同溫層中,吶喊著別人要突破同溫層同理他們,要去拜他們,屢屢失言,身邊的人卻像個白癡似的,「我覺得沒錯啊」、「我覺得沒有問題啊」,「他有考過聯考,所以一定懂歷史」.
解經文似的,散播他的逐字稿,下面再用堆砌的語意壟斷事實,喪失正常人應該有的知覺.
當一個人,茶來,張口,飯來,張手,失言,有人擦屁股,推卸責任的時候,去攻訐無辜的女性下屬,崇拜者們忙得丟擲石頭,扭曲真相,他本人還可以說反對獵女巫.
顯然是把自己當成女巫了,但是死的都是別人,死掉的人不算是女巫,因為他們都死掉了.
有這麼樣的一個人存在,以及一群捧著盂的人,你說說看,你說說看,brother.
台灣人要如何才能團結得起來?
神父認為,突破同溫層此類主張,必須有兩項前提,
第一,尋求更好的良知.
第二,去明白他人的苦痛.
否則,當一群認知失調的人,散播恐懼,一群人因為害怕,認為應該突破同溫層去和他們一起認知失調,這不是突破同溫層,這叫墮落.
當突破同溫層只剩下形式,有良知的人,放棄自己的良知,因為要突破同溫層,無法明白他人痛苦的人,要別人無視痛苦來明白他們的痛苦,並且製造更多痛苦.
這樣的同溫層,不僅無法突破,反而越來越牢固,眾人一起沉浸迷思當中,操著「我沒有錯」的防衛基因,拜一個活生生的人,從他人的信賴當中,貪婪的掏取無窮的意義.
他們卻至始至終,是不肯後悔的犯罪者.
去突破同溫層吧,brother.
當你以為你在牢籠裡面,突破了以後,開了門,你仍在更巨大的牢籠裡面.
因為你忘記帶鑰匙了.
那鑰匙就是名為良知的同理心,tomoy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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