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丟掉花朵,但絕不能拋棄春天

 
前天文智哥送了我兩張電影票,是韓國的賣座電影-首爾之春,講述的是韓國獨裁者全斗煥搞政變的故事.

文智哥問我你猜觀賞人次有多少?我答,「了不起就百萬吧」,他笑了笑說「是一千萬」,神父忍不住質疑「韓國蔣經國的故事有啥好看的?」,他一臉神秘的說「你看了就知道.」

後來聽說,韓國人看了這部電影,不但要推動轉型正義法案,最近全斗煥的骨灰要下葬在坡州市,還引起了全體居民抗議,市長也跳出來,要他們家族不准葬在這裡.

電影裡面的全斗煥實在演得太壞,讓韓國人都恨得牙癢癢的,據說,看完電影以後,製作單位還安排了打老鼠機,供民眾洩恨.

反觀台灣,恩,慈湖,恩,蔣經國圖書館,恩,市長蔣萬安,恩,侯友宜,準備選總統.

全斗煥,就是韓國搞出光州事件的威權獨裁者,一樣擁有「十大建設」、「帶動經濟發展」的美名,但韓國人卻對他毫不留情-他下葬的地方,是他的遺願,「哪怕是白骨,也要留在俯瞰朝鮮土地的前方高地,迎接統一日」,到死都還想著統一故土,反攻北韓,真是活脫脫蔣經國、蔣介石的寫照,但很可惜,韓國人還是把這種合理化屠殺和戒嚴的溢美之詞,給硬生生的撕掉了.

讓他骨灰只能擺在全家裡,而全家,不是我家.

這部電影的特殊之處,之所以叫做「首爾之春」,正是因為在上一位獨裁者朴正熙被暗殺後,韓國人們以為民主之春即將來到,沒想到,又出現新的獨裁者,全斗煥,硬生生地將這場春天給捏碎掉,讓韓國人捶胸頓足,扼腕不已,這表示,追求民主的艱難,與民主的得來不易,所有人民的自由和權利,隨時可能被一個小小權力者給奪走,只要他掌握了一小集團,擁有軍政大權,就可以支配並奴役成千上萬的人們.

重回戒嚴時代.

電影中的全斗煥因為戒嚴法,得到了聯合調查本部長的職位,負責調查總統刺殺案的內幕,這個職位看似不怎樣,其實權力滔天,因為在調查的過程中,我只要大喊「真相只有一個」,然後隨便指著一個看不順眼的,說他是兇手,他就會被帶走調查,任憑他的官位在大,又有媒體的曝光,每天上電視胡說八道,吊吊大家胃口,很快的,就得到公眾注目的焦點.

電影一開始沒多久,與他對立的戒嚴司令官馬上就被綁了,最後,全斗煥連繼任總統都沒放在眼裡,搞起了軍事政變.

全斗煥率領的一心會,是一個利益的集合體,大概只要喊著「我如果政變成功,大家一起韓國發大財!」,這些人就會上司帶著下屬、下屬帶著士兵,一起顛覆陪他「把國家還給你」,他們是一群實實在在的投機者,一群狐群狗黨,然而,即使戒嚴司令官和總統,都不是他的對手,原因不外乎於,過於軟弱、腐敗、愚蠢.

電影高潮的一幕,也令人氣炸的一幕,就是兩軍對峙,正方的副司令官卻突然相信了「君子協定」,宛若台灣的藍白合契約,雙方互相撤兵,這愚蠢到了一個境地,於是,反方攻城掠地,贏者全拿,堂堂的大韓民國,居然只靠一個小小的首都警備司令官,也就是男主角,在做「有效」的反抗.

對於投機者,和利己主義者,全斗煥當然是一個成功的榜樣,然而,這部電影之所以引人憤慨,就是在這群人夜夜笙歌,升官發財的同時,韓國經歷了黑暗的十年,一台直升機橫掃了光洲的老百姓為止,有人大喊「我只是一個計程車司機」.

而這段歷史距離韓國人並沒有很遠,在1979年.

韓國年輕人跟台灣相似,十分健忘,看了電影才知道發生什麼事,不過跟台灣年輕人有一點不同,他們的視野不只30公分,不只會買車買房,民進黨在抄我家,他們願意去理解前頭發生了什麼事,願意去了解歷史,不會相信「二二八只是民進黨的提款機」、「衝撞蔣萬安的那些人都是偏激的人,二二八追思會應該停辦」

他們或許同樣對政治冷漠,但是很願意去理解過去發生了什麼,自己去尋找答案.

而不會只像一群腐儒似的,嗑了藥似的吶喊「台灣的未來交給柯文哲」,他們也憤怒,但他們的憤怒,用在正確的地方,正確的時機,正確的方向,正確的方式-

投票.

而且他們不會相信中國網軍的短影片和留言:「投給oo就會引起戰爭」.

他們懂韓文怎麼寫,他們願意去明白怎麼一回事.

所以在韓國,關於轉型正義的電影,票房都十分高,在台灣,「流麻溝十五號」,則因為是柯文哲的政敵,姚文智拍的,他們覺得充滿意識形態,是對阿北不敬,在姚文智的電影工作室,一個偏遠的角落,甚至被幾個狂熱者灌上一星負評.

噢,這是我找地圖的時候順便看到的.

除了這一群醉生夢死,是非分不清的年輕人,也別忘了國民黨,「流麻溝十五號」在南投上映,戲院的粉磚被大量洗版,惡意騷擾,貼上「民進黨側翼」的標籤,該戲甚至被提早下架,諷刺的是,劇中人物的原型之一,張常美,正是南投草屯人,他的故事,在他的故鄉被消失了.

在即將到來的總統大選中,三位總統候選人,誰最有獨裁威權者的性格?答案是柯文哲,柯文哲在台北市長任內,會對下屬測謊,甚至封殺記者,對一個小小年輕女記者王彥喬說「你是我們想要殲滅的對象」,批公文寫「朕」,稱自己的部門為軍機處,下屬為「血滴子」,而這位「血滴子」,如今,要競選台灣的立委.

然而,最像全斗煥的候選人,仍然是侯友宜,如果說這三位候選人裡面,誰有實力,最有可能搞出台版光州事件,恐怕就是他了.

因為,他曾經親手逼死了一個雜誌社的社長,在他的強勢攻堅下,他被迫自焚殉道,從而開啟了台灣百分之百言論自由的路.

鄭南榕自囚抗議國民黨的時候,有工運的朋友打給他,告訴他他的事,讓自己很難過,他對每一位去勸他放棄以死抗爭的人說:「你們回去看《韓國學生運動史》這本書.」

台灣人的光州,那時,就在那間小小的雜誌社.

他自焚了,因為叛亂罪,因為他主張「台灣獨立」,時至今日,破門而入的那一位刑警,準備參選總統,參選的政見是「反台獨」.

簡直跟電影裡頭演得一模一樣,那樣奸詐、投機、陰險,自利的反派,活到最後,準備竊取一個國家.

侯友宜,有兩件事,最容易讓人聯想到電影當中的全斗煥,全斗煥是前獨裁者的下屬,朴正熙政變時,因為他忠實地完成自己的任務,被提拔他,然後,他也在權力真空之時,搞起了政變.

侯友宜是在朱立倫被架空,韓國瑜被罷免,國民黨也鬧起權力真空之時,奪得了總統參選人的寶座,在外省人集團中,成為了他們的領袖,但他會成為李登輝嗎?是一個民主先生?的確,他曾經在319槍擊案之時,站在綠營那邊,也曾經被陳水扁重用,然而,他終究因為國民黨提供的權位誘惑更大,而成為了藍血人.

從這種搖擺投機的性格來看,確實擁有全斗煥的影子.

他不可能帶來民主的原因,是因為他沒有民主的dna,他比較像一個忠實於權力者的冷血機器,只要是命令,就堅定貫徹實行,受得了權力者的喜愛,因而步步高升,然而,也因為這樣的性格,他的信念,是為了命令可以毫無底線、毫無保留的去做,一旦這樣的機器,有朝一日,擁有了自我,擁有了至高無上的權力,缺乏可以命令他的人,他自己就是下命令的對象,那可能,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重點是,他傻,他沒有思辨、內省的能力,只剩下自利的本能,就這一點來看,他就像是復仇者聯盟裡的奧創一樣,想打造一個和諧至上,擁有秩序的社會,當他搜尋了「和平」兩個字,最後得到了結論,只要把人類消滅了,就不會有戰爭,人類應該由機器人取代.

他也是為了「和平」、「反戰」,這一種直覺式的思考,我會稱之為「由命令來執行命令」,當一個只會執行命令的人,換到了發出命令的位置,當然,還是會用「如何執行命令」的思維,來創造自己荒誕可笑的指令.

侯友宜,警察背景出身,整天關公關公喊個不停,彷彿他參選,是關公命令他出來似的,這顯示,他其實沒有自己的意識,沒有自身意識的人,自然也無法認識到眾人的自由.

警察的人脈,更讓他擁有一定的危險性,因為警察的組織,講的其實也是權位分配、輩分順序,上下關係,過去,警察被稱為有牌的流氓,侯友宜,正是出生在那樣的年代,掌握那樣階級意識的組織,這讓他比起柯文哲,更具有危險性.

當一個人,連象徵著自由的人,或者說,自由本身,都能無情的輾過,毫不保留的執行命令,執法過當,我們可以說,他還擁有靈魂嗎?不,他只是一個沒有靈魂的空殼.

只剩下不斷往上攀爬,競逐權力的本能,就這一點來看,他是最靠近全斗煥的.

他所在的政黨,本身就是個一心會,他所掌握的組織,更像個一心會.

我們所謂戒嚴的時代,正是靠軍警來執行的,太陽花時期,揮舞著木棒,把學生打得頭破血流的,也正是警察,我們正在選一個方仰寧,掌握了國家機器,如果方仰寧,不是被命令者,而是命令者,那麼,我們得想想,我們的國家會怎樣?

你參加過太陽花,怎麼會選一個警察來毆打自己?

我們都忘了,立法院長,還可能會是韓國瑜呢,那年,他進了香港中聯辦,而香港人,在地鐵上被暴警打得血流如注,這讓香港那一干國粉,徹底看輕了這個滿口「中華民國」的中華民國人的真實面目.

怎麼會有人覺得,

「沒關係嘛,大不了再來一次太陽花?」

總統是侯友宜,立法院長是韓國瑜,你怎麼會覺得他們會像王金平和柯建銘一樣,跪著幫學生掃地呢?喝斥馬英九不能進入自己的地盤呢?

馬英九第一天,就想衝進去,把學生都當成屍體搬出來-但被民進黨立委們,給阻擋了,他們坐在門口,成為牆中之牆,證據就在於,當學生出了立法院,進入到行政院,江宜樺就被命令,毫不客氣地清場,讓所有人見識到中華民國體制的野蠻.

沒有那些行政院的學生,凸顯這種荒謬,喚起大家的同情,讓所有人看見國民黨獨裁威權的真面目,恐怕,被打的就是立法院裡的學生,以及,包圍立法院的人們.

如果你還幻想,會有下一次太陽花,那就應該投給賴清德.

這個連老家都差點被拆了,還率領台南市長和所有官員向民眾道歉的人,只有這個人,最懂得民主,服從真正的主人.

威權、獨裁與不自由,都是人們懶散、冷漠,所養出來的,因為人們的不作為,人們的不願意理解,人們的麻木與漠不關心,於是,讓冷血而殘酷的機器,掌管著自己,掌管了一切.

是你別開眼睛,不去凝視那真正的黑暗,是你的潔癖,讓你故意不去看,那真正的,腐敗.

去投票吧,年輕人們,所有曾經年輕的人.

不要讓投機的人,輕易的竊取你的心.

你可以丟掉花朵,但絕不能拋棄春天,br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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