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團改選之必要
如果你在一場社運中,看到有人:
1. 宣稱這場社運是自己發起的.
2. 把社運口號拿去註冊商標.
3. 在你還沒準備好的時候,宣稱你會壓軸登場.
4. 在運動期間,指控同伴忠誠有問題,會偷錄音,流出消息叛黨.
5. 把同樣支持罷免的台獨人士打成匪諜、替中國掩護.
6. 嗆其他支援社運的同伴招搖撞騙,拒收他們連署書,號稱社運除我之外別無分店,還莫名扯無關團體.
以上種種,或許並非全然惡意,但顯然給社會觀感不佳,替運動蒙塵,會讓其他參與者覺得不公,在熟悉公民運動的人來看,都會覺得是沒經驗的人犯的錯誤,是外行人的作法,違反社會運動的法則,也欠缺常識,只是在刷自己的存在感,標誌自己的權威,而沒有替其他人和整個運動的訴求著想.
若你覺得別人這樣幹有問題,換作是特定人,卻一點問題也沒有,那你可能犯了「鷹派謬誤」,只要在運動中,看起來很衝,很激進彷彿跟你一起同仇敵愾,擁有偶像光環,他們做什麼都是對的,而產生了一種忽略是非、無視他人存在的偏袒.
你正在閱讀他的英雄故事,而不是參與公民們一同努力、一同付出,一起為了對抗威權,喚醒社會的公民不服從.
當年太陽花,黃國昌就是類似這樣的角色.
很多人責備府院軟弱,賴清德不沾鍋,認為民進黨動員不力,使罷免得不到援軍,但從726的罷免結果來看:
-徐巧芯-
罷免 同意 45.38%(62633) 不同意 54.62%(75401)
選舉 綠 44.64%(76133) 藍 52.62%(89727)
-賴士葆-
罷免 同意 39.17%(55958) 不同意 60.83%(86907)
選舉 綠 32.42%(59490) 藍 47.46%(87099)
-王鴻薇-
罷免 同意 46.97%(76463) 不同意 53.03%(86311)
選舉 綠 44.92%(89850) 藍 52.52%(105050)
-林昶佐罷免案-
罷免 不同意 44.16%(43430)同意 55.84%(54813)
選舉 綠 44.91%(81853)藍 41.94%(76437)
我們發現綠營的基本盤是有催出來的,對照林昶佐罷免案的票數,賴清德、蔡英文都有下去站台的熱戰情況,這樣的基本盤其實十分可觀.罷免並不像選舉日,是要選民主動出來投票,除了投綠的部分也包含搖擺選民,自然選民,並非都是樁腳或依靠動員,對照選舉的結果,絕難以稱「動員不力」,只能說,需要「更大的動員」,讓那些曾經支持民進黨、認同該黨理念,非樁腳的綠營基層,都要動員出來.
而我們發現對方不只成功動員,還有中間選民的挹注,藍白合小黨的票源,有7個選區不同意罷免超過過去當選的票數,人們忽略了,這是在泛藍優勢選區罷免他們的立委,所謂「援軍」,只會是中間選民,或者那些上次選舉廣大沒有投票的人,投過小黨的人,這些「非綠」票,才有辦法蓋過對方,在綠營基本盤已經催出的情況下.
這次罷免,輸在沒去找援軍,只想找綠的,讓民進黨發揮超出他們本領的能量,或者,只想著去挖深藍,那些本來很難策反的一群人.
甚至,有些人基本上是在「打援軍」,排斥小黨,責怪中間選民.
以新竹來說,獲得 89970張同意票,超過林志潔的得票數(83298 票),這其中,必然有時代力量的支持者挹注,這個援軍其實可以更多,但同溫層裡面攻擊時代力量的聲浪,無論是造謠發錯誤格式的連署,肉搜時力志工,時力會分票等等,甚至輸了反過來說已經盡全力投入的時力背刺,這些種種行為,看不出策略是為了要讓罷免贏,反而像是提前為了下次選戰布局.
接下來,就是許多人始終不肯面對的「反共」問題.
用反共,一刀切,把社會原本的「藍綠」之分,變成只有「反共」、「親共」分別,甚或是以「正藍軍」自居,把原本的藍軍打成是共匪,這都是在刺激對方的危機意識,增加他們投票的意願,原本應該是讓藍軍不出來投,讓我方悄悄過門檻,用突襲的方式通過罷免,結果,使藍委動員加倍,還把他們原本低投票意願的支持者,也動員出來.
如果需要綠營發揮「更大的動員力」,「反共」基本上是一種阻礙,民進黨歷史上幾乎沒有使用過「反共」、「中華旗」來動員過,更何況,支持者本來就有許多二二八家屬、台獨人士.
有些人認為,是淺綠沒出來投,恐怕不只如此,深綠,民進黨傳統支持者,也可能被降低了投票意願.
「反共」會把罷免玩成零和遊戲,造就比「藍綠對決」更強烈的「我不是共產黨」意識形態對決,原本只是跟綠的競爭,選民會流動,變成否認對方指控的生存之戰,選民會停止流動,同樣的,也降低綠營支持者的說服能力,說服對方倒向我們這一邊-如果是「抗中保台」的情況,某某立委有親中背景,為了自身利益提出親中政策,不利於台灣的主權,這是可以說服對方的,「這一次給個機會,請投罷免票」,但如果把那個立委說成是「共匪」,綠的支持者就不太敢跟對方說了,「你投的是共匪」、「你投過共匪」,這除了傷感情,對方也不可能接受,就算勉強說了,更可能觸怒對方,這是屬於「逼迫對方群體永久排除某人」的情況,還隱隱含著「共匪就在你身邊」、「你也是中共同路人」這樣的罪惡關聯.
反共造成的負面效果如同希特勒歸謬法,兩個人吵架以後,互控對方是希特勒,用意在強制使對話結束,而不是繼續溝通,在罷免過程中,很多人的思考只是怎麼嘴贏,而不是說服對方轉念這個方向.
在罷免之中反共最好不要佔據主軸.
這與其說是動員不力的問題,不如說是先天就有動員阻礙的問題.
罷免運動中途就變得極端,除了反共的問題,還有藍綠對決被強化的問題,認為只是政黨私利,執政鬥爭在野,一黨獨大,「刑法100條會伺候你」,這個不只是失言,他對泛藍選民的意義是,不管罷免結果怎樣,這些被罷免的立委都會被清算,特別是,還是出自實際擁有權力者之口,如此一來,就更不可能會同意罷免,「大罷免大成功是我發起的」,則讓公民團體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徹底破除罷免的正當性,強化是為了政黨的私人利益的印象,他的另一個問題是,罷免過程之中幾乎沒有人敢去質疑,否定,礙於說話者的權威性,他就像揮之不去的烏雲,壟罩罷免運動,也像金魚屎一樣,在水中尾隨美麗的金魚,令人倒胃口.
這麼說唯一的好處,只是強調某個人的功勞.
如果說「援軍」指的是賴清德,那麼就不能忽視他在罷免運動承受的困境,除了還沒準備好表態就被其他人強制表態,缺少像蔡英文表態的驚喜效果,俗稱的「破梗」,還有在罷免過程中,遭受到一股阻止他介入的輿論,特別是像鏡周刊出現的幾篇社論,不斷強調總統不應該介入罷免,「忘掉大罷免。總統的天職是描繪國家的願景,放棄這一點,等同於放棄總統的職權.」、「大罷免與總統的職位是相矛盾的.」、「從賴總統變成賴主席,讓在野黨找到了反對的依據.」團結十講遭致批評,民間有一股呼聲是賴清德退到後面去,這是戰略錯誤,被監督的人不應該支持罷免.
事實上,從罷免還在醞釀的時候,這樣的反對聲浪就存在,並做為反對罷免的理由,「當家不鬧事」、「沒有執政黨在搞罷免的」、「政黨不能參與罷免,要保持中立」、「政黨不能介入罷免,那是公民團體的事」、「會造成政黨對決的局面」、「罷免會消耗社會能量,應該保存實力」,所以,並不是總統反對罷免,而是民進黨同溫層內,本就有一股反對罷免的聲音,而在罷免過程中,演化成禁止總統介入,所以才會有罷免團體內「等不到援軍」的感受,援軍一直想進來,但卻有股力量將他排除出去.
那麼,總統是否有提供支援罷免的資源呢?無論是連署成案仰賴的民代協助,找警力保護志工,協調場地、印製傳單、連結地方人脈,舉凡一切來自民進黨的資源、人力、物力,並非來自於單一個人,而是來自於民進黨,而民進黨資產,則由民進黨主席作為負責人和管理者,人們覺得民進黨有在協助,又覺得賴清德沒有做事,豈不是奇怪?
賴清德或許可以授權其他人代替他分配資源,指揮民代,但不代表這些權限就歸該人所有,運動過程中產生的問題也全由賴承擔,賴變成一個有責而無權的領袖,要知道,這些在罷免時,民進黨資源與人力的消耗,甚至會影響到下一場選舉,作為最終負責人的賴清德,必須要跟黨員與金主進行交代,實際的代價和損害是由黨主席承受.
賴就像一個糧倉的管理者,開倉賑糧,給士兵們去打仗,仗打輸了,人們認為是他的錯,覺得糧給的不夠多,他也不能究責自己的下屬,甚至被說成毫無貢獻,有功沒有,有過你扛,這對他公允否?
人們不能一面要求黨主席要負責,一面又剝奪一個黨主席的權力,拿了糧倉的資源,又要把糧倉的真正管理人給趕下台.
也有人指責府院方的軟弱,事實上,他們才是第一線的士兵,承受代價的人,也是藍白砍預算損害最直接的受害者,藍白刪凍預算,行政院全國聯合服務中心的業務費僅剩約7萬元,水電費、網路、電話費、薪資付不出來,金馬服務中心斷炊,南服中心被迫關燈,廁所裡連衛生紙也沒有,電梯也不能搭,行政院新聞傳播處預算全遭砍,手語老師也請不起,直到現在,總統府業務費被凍結70%,冷氣只能開28度,夏天提早一小時關機,冬天只能送風,當一些人在鼓吹冷氣開16度,讓全台大缺電的時候,在謾罵政府人員只會在辦公室吹冷氣,總統連冷氣都快吹不起.
最後,連夜間照明午夜十二點後都要全數關閉,為了節省電費-總統府真的關燈了,這樣的總統,真是史上最卑微的總統,當藍白在濫砍預算,我們的支持者跟著一起瞧不起自己的總統,讓他威信盡失,這樣國家要怎麼振作?內政要如何治理?又要怎麼抗中保台?
行政院的部會,他們也是戰士,除了要在第一線面對藍白立委的攻防,承受他們的口水,還要為他們濫砍預算的行為,想出對應的辦法,藍白立委可以不管國家,行政院必須讓國家繼續運作,當行政院挑燈夜戰,除了與藍白首長、立委攻防,還要想著治理國家,應付關稅、台南災情,不是說,只有進攻的人才叫做戰士,防守的人不算,拿劍到處砍人,燒成一片焦土才叫做作戰,拿盾牌防守,支援後勤,避免國家癱瘓的不算在戰鬥.
很多人對政治的想像是,一場戰爭遊戲,當我上戰場,民進黨就必須為我提供源源不斷的資源,超過其負荷的動員,上上下下所有民代和議員都必須支持我,直到我贏為止,輸了,就怪民進黨動員不力,民進黨軟弱,黨主席不沾鍋,然後戰士們只管戰鬥就行,不用考慮戰爭造成的損害及代價,以及造成的消耗和社會成本,這不叫戰鬥,叫賭博.
民進黨除了要支援罷免,還要應付報復性罷免,避免自己的立委、議員,被罷免掉,國民黨抄連署、死亡連署這件事,從來就不是新聞,過去罷免也多半這樣搞,被視為一種默許的陋習,而直到賴政府時期司法才真正有在處理,這無疑是賴清德使力去除黨國的徇私舞弊,使司法回復正常的關係.
民進黨的角色,很像是南投縣的陳玉玲,身為民進黨南投縣黨部主委,既要支援大罷免,又要防止自己被罷免,資源不能只放在罷免方,也要放在反罷免方,別忘了,國民黨罷免綠委40幾席,立委、議員都不放過,但最後全數否決,連署成案藍綠一度34:0,起訴國民黨造假連署無數,這都不是憑空得來,而是防守戰的成功.
很多人以為,上戰場只要殺敵就好,持劍的人比較威風,比較重要,卻忽略了,持盾牌的人擋了幾刀,撐過幾箭,治療了多少人,重進攻而輕防守,甚至看不起防守者,無視防守方的存在,事實上,這次大罷免成功的,就是在防守戰方面.
這裡面有兩個謬誤,第一,以為單方面攻擊對方就好,不會遭受對方報復,對方報復失敗,也不覺得是防守方的功勞;第二,每一次失準而無效的進攻,都會替防守方增加壓力,有些人以為,只要不斷施壓、威脅、恐嚇對方,就是很會戰鬥,人人叫好,但這種戰狼式的風格,不僅無效,也在不斷堆疊「討厭民進黨」,使「防守民進黨」的人承擔風險,無論是憎恨或者不信任,等到進攻失敗,再來怪防守者,軟弱,動員不力,這顯然是無責任的戰鬥.
今天罷免失敗,黨主席當然要負責,但我並不建議民進黨主席請辭,因為當賴清德辭掉民進黨主席,民進黨同溫層內這股戰狼式的作風,意識不到自己的問題,就會越來越猖獗,無論是在罷免之中獵巫小黨、還是出征性平部、公投冷處理,到現在遷怒婦女新知,將不同意見的人打成共匪,即使是同樣支持罷免者也被當成中共同路人,最後連民進黨主席也淪為攻擊的對象,這種動輒意識型態檢查,排除異己的極端風氣,必須要有人制止,當一群人將三票民進黨,當成審查的工具,以民進黨為中心,陷入極度自我中心的狀態,能加以化解,使之清醒的,只有價值清楚的民進黨主席,而不是換另一個更加極端的民進黨代表.
今天民進黨的問題,非常明顯,只重視對抗,而輕忽於宣傳政績,導致人民不知道政府做了什麼,綠委提出什麼法案,而一黨獨裁、一黨獨大的標籤,成為擺脫不了的魔咒,直到現在,罷免明明失敗,國民黨羅智強仍然在操作獨裁的標籤,他爆料指出,若大罷免大成功後,中央政府將發動司法戰大抓在野黨立委,並送至土城看守所,其依據,就是罷免中「刑法一百條」的說法.
為什麼賴清德說要黨團改選?因為如果一切照舊,無法解除民眾對於「一黨獨裁」的迷思,罷免之中民進黨承受的代價,消耗的信任,失敗的氛圍,你無法告訴民進黨選民,下一場選戰,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可以贏,請繼續支持,請繼續付出,請出來投票.
民進黨的問題,是「過猶不及」的問題,不是淪為極端,焦土作戰,就是躺平,跟黃國昌和傅崑萁握手,民進黨的改革,不是放棄對抗,提倡綠白合-而是要回到「正面迎敵」,正規的戰鬥,團結的戰鬥,至少,在立法院黨團裡面,所有人都能自由發表自己的看法,提出更多作戰方法,找回作戰的自由空間,讓所有意見都能並陳,並且獲得檢驗-找出更有效的作戰方法,讓立委能發表自己的意見,提出對案,讓府院可以提出院版,而不是只剩下一種方法,焦土戰爭,沒有討論,不是民主.
昨天九三軍人節,是第二次世界大戰終戰80週年,我們今天跳脫意識形態,不學管中閔,叫罵賴清德不敢提抗戰,也不學國民黨洪秀柱跑到對岸看閱兵,這些極端者的意見,我們來談談,大日本帝國為何會失敗.
大日本帝國曾經有個軍事天才,石原莞薾,他只以兩萬多的兵力,不到半年的時間,就拿下比日本本土面積大三倍的中國領土,替日本取得了礦產豐富,戰略地位重要的東北.
接著,他反對戰線擴大,對中國進行全面的戰爭,那會消耗過多的物資和人力,拖垮日本-他提倡「不擴大方針」,主張應該尊重滿洲人的主體性,甚至提出應該讓滿洲國自立成為「亞洲盟友」的構想,他說,
「日本絕對不應該有領土野心,已經獨立的各個國家,要加入東亞聯盟,也應該完全是依據該國意志自願加入。東亞聯盟的指導原則,是王道主義,是東亞各國道義的團結。組成東亞聯盟時,也不應該以力量強逼,要如同東亞各國真的能誠心合作一般,強國日本必須自己克制、反省、謙虛.」
「必須嚴加反省,是日本民族不當的優越感,在擾亂東亞各民族理應達到這份信仰的自然心境,必須立刻改正這種大為不忠的行為。」
「日本也必須嚴加克制自稱盟主的行徑。還有,我等的道義被各民族懷疑;而且制止歐美帝國主義者暴力的力量明明不夠,卻強權般地主張自己是聯盟的核心,是沒有自信的結果,會產生嚴重的反效果,對此我等應予以反省。」
他被嘲諷是瘋子和異端,因為作為一個戰爭發起者,他是認真的這麼想,而主戰派的軍人則不聽他的意見,繼續擴大戰爭,嘲諷他「我只不過是模仿石原閣下當時在滿洲事變中的作法而已」,他則痛罵主戰派的東條英機,是「東條上等兵」和「白痴」,將會替日本帶來毀滅.
最後,他被免除職位,回去大學當國防講師.
而事實上,日本原本是個民主國家,擁有政黨政治,經歷了所謂「大正浪漫」、「大正民主」的黃金時期,擁有所謂「憲政之神」,進行數次護憲運動,小黨的領袖,後來擔任首相的犬養毅,每一次戰爭,無論是打贏的日俄戰爭,還是打輸的,都會替日本經濟帶來巨大的耗損,龐大的軍費使政府面臨財政赤字,國際上的經濟大恐慌也會牽連日本,讓百姓過苦哈哈的日子.
日本政局一直有激進的軍人和極右翼干涉的問題,軍閥的思想流於極端,極右翼的主張脫離現實,不能得到國際認同,文人政府就在這兩者的干涉下,使日本的民主搖搖欲墜.
犬養毅主張裁軍,推動普通選舉,重振經濟,維持日本在國際的形象,與各國和睦,他甚至還庇護孫文,援助革命黨推翻滿清,對於日本侵華事件,他主張的解決方案是承認中國對東北地區的形式領有權,但日本要在經濟上實質性地支配東三省,但儘管是這樣,仍然被激進派大力反對,認為他對國家不忠,對天皇不敬,主張推翻政府實行軍法統治,於是爆發了515事件.
當一群年輕軍人闖入首相府邸,犬養毅見到了,也不逃走,只是冷靜地說,「想開槍的話,什麼時候都可以開槍...走,去那邊,我來聽你們要說什麼……跟我來.」
他像議長一樣,引領一群偏激的軍官進到了和室,舉起手來,說了一句「有話好說」,隨後軍官舉起槍來,「問答無用、撃て!」,就把他老邁的身軀,懇求的對話,給粉碎了.
也粉碎了日本的民主.
當這個孱弱的老人倒在地上,虛弱的對侍女說,「把剛才開槍打我的人帶回來,我還想和他們好好談一談」,那些年輕人已經拋下他,頭也不回的走向一個爆走的時代.
犬養毅死後,日本政黨政治結束,很奇異的,民間興起的風氣居然是同情弱者之風,認為他們是對天皇的一片忠誠之心,也將這些軍官的遭遇,與經濟大蕭條後的自己共情了,他們認為犬養推行的那些婦女平等參政權,跟味增湯的豆腐一樣索然無味,他們需要的是像血盟團和櫻會這樣有血有肉的味道.
他們覺得政府只會關注婦女參政權和民主這樣無關痛癢的東西,而不關心人們真正在乎的經濟和民生,然而事實上,犬養毅被刺殺的原因是裁軍以挽救經濟,而刺殺他的人正是不滿裁軍而利益受損的軍官,當這些軍官越膨脹,人民就餓死的越多.
數萬人替這些兇手請願,有的還奉上了血書,年輕人獻上手指,他們刺殺了首相,卻得到讚揚,行凶者被視為英雄,而犬養的家人則被視為壞人,這些兇手被判處輕刑,沒多久就被赦免,又回去當軍官,沒人在乎死去的首相.
這種同情暗殺者,鼓勵極端的極右之風,很快地就蔓延開來,成為一種恐怖,政治家開始買私宅躲藏,不敢出來做事,文人政府也在一連串血腥之中被暗殺殆盡,社會上盛行一種不敢反對、不能質疑軍方的氛圍,報導上也都是肯定軍方的正面報導,連天皇都覺得不能刺激軍方,石原莞薾的不擴大方針也沒有人支持,最後,日本走向了軍國主義,廢除議會政治,人民的言論自由被剝奪,只能高舉雙手高喊天皇萬歲,大日本帝國萬歲的法西斯之路.
全面擴大對中國的戰爭,侵略越南,襲擊珍珠港,與美國爸爸開戰以為可以贏的失速列車.
你說犬養毅很軟弱嗎?石原莞爾只是個妥協的「鴿派」?神父並不這麼認為,神父認為,他們才是在各自領域上真正在戰鬥的人,只不過,極端主義的風氣,讓人們以為只有他們在戰鬥,除了他們以外的都不算戰鬥,只有他們是在為國家著想,而不講價值,沒有底線,不顧代價,甚至放棄民主,只為了自己的一份愛國之心,其實是集體自我中心,而無視其他人的存在,也忘了自己的初衷是什麼.
尼采有句名言,「如果你要破壞一件事,最刁鑽的辦法是,用歪理為這件事辯護」
神父說,如果你要破壞一件事,最刁鑽的辦法是,讓一切都變得極端.
在發現狼的腳印,警示村民的獵人前面,大喊「狼已經來了」,讓訊息變得失真,獵人真正的聲音傳不出去,村民們陷入恐慌,四處奔逃,村莊陷於混亂中,妨礙了獵人的警告.
在準備驅逐熊的村民們面前,說這樣是不夠的,要殺死所有的熊,否則不能平息那些被熊殺害的被害者的憤怒,於是窮盡村子的一切人力和財力,放火燒毀森林,讓村民們連養活自己的能力都沒有,只能圍繞著火堆喝稀飯,人類和動物不得安寧-然後熊一隻也沒殺死.
極端,像是人性當中的貪婪,怎麼樣做都是不夠,怎麼樣的索求都沒有限度,要求人們丟掉一切的東西,無視現實的種種,只看著自己的需求,只有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別人怎樣都無所謂,認為達成目的要不擇手段,必須要消除什麼才能完成什麼,至於要達成怎麼樣的目的,卻沒有盡頭.
極端,使人擱置懷疑,懶於思考,容易操弄,也容易被操弄,人們要達成的目的,原本公共利益,卻被替換成冠冕堂皇的私慾,無論是獲取權力、利益、榮譽、關注、存在感,控制欲、支配慾、同仇敵愾的群體關係,或者是滿足情緒價值,得到一種優越感.
當我們責怪中間選民冷漠,不願意理解和跟隨自己,陷於極端的人們,何嘗不是一種「置身事外」?
在戰鬥過程中逃跑了,跑到另外一個世界裡面去,那裏沒有敵人,也沒有令人討厭和反感的東西,只有自己是對的.
我們應該重新回到這個世界,進行真正的戰鬥,打一場有自由、有思想、有價值的民主之戰.
我們應該與彼此交談,與別人交談,與不同意見的人交談,聆聽別人的想法,也好好說出自己的.
要有被槍指著也要好好交談的覺悟.
如果我們交談,那我們就會明白,br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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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德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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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虹三嘆:支持神父寫好文
支持吳亞昕
芮:加油
fish:謝謝神父,同樣身為吸血大學博愛樓子民,一直有在看你的論述,雖然我目前不認同你部分政治傾向,但真的很感謝你一直不放棄的論述。 謝謝!
台灣最棒
鍾嶼晨:謝謝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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