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摧毀花朵,但無法抵擋春天

 

桃園市政府針對桃園神社驅逐日本大神、撤除周邊設施一事,最新的說法居然是:

「宗教中立」.

神父必須套用柯文哲的說法「不用亂創新名詞」,你在神社裡頭說要守「宗教中立」,就像站在溫泉中央嚷嚷要檢查服儀一樣荒謬.

桃園神社的管理單位叫什麼名字?「桃園市政府孔廟宗烈祠管理所」,如果拿同一套邏輯去孔廟「宗教中立」看看,包準是個笑話.

桃園市政府管理的公家單位,還有桃園孔廟,wiki上這樣介紹:「有著道教祭祀色彩,廟內設孔子像,每年辦理釋奠典禮活動及祈福活動.」成立的理由是「藉以樹立中心信仰、弘揚聖教,以配合社會改造運動,達成復國建國大業」.

我們來看看桃園市政府是怎麼嚴守「宗教中立」的.

「桃園孔廟每年九月二十八日舉行隆重的祭孔大典,由市長擔任正獻官,民政局長擔任糾儀官.參加人員必須天明即各就各位,參禮的賓客亦井然有序,共同來體驗中國傳統祭孔典禮之莊嚴氣氛,為孔廟一年一度之盛事也.」

然後各種禮器,勺、毛血盤、洗、祝板几、狴犴、狻猊、椒圖、琴....一字排開,各個長官跳著六佾舞,拔智慧毛,聞著太牢(一種祭祀品)不亦樂乎.

這些禮器的介紹很有趣,幾乎同一段文字不斷重複「明清之際,民間流傳『龍生九子不成龍』之說,龍的九個兒子雖僅具龍的部份特徵,然個性各皆不同,但均為吉祥瑞獸...」排行老三的叫「螭吻」,排行老六的叫「贔屭」,排行老二的叫「睚眥」,幾乎事事物物都有宗教的影子,桃園市政府就像根老二,睚眥必報,對於民眾的反應不要移走神像,拆除設施,保留神社文化,桃園在地居民悲嘆「好不容易有新景點」、「嘴巴上說包容多元文化,實際上還是在這排斥這排斥那的,倒不如一開始就說不歡迎其他文化就好」桃園的媽媽感嘆「前陣子才帶孩子去那邊走走,還想說裝飾得很漂亮,終於有點變化了,結果真的很遺憾...」桃園市政府火力全開,新聞處長痛批議員「昧於事實惡意栽贓,指控他人是政客,恐怕自己才是意識形態作祟」,至於藍營的側翼則對女議員人身攻擊,外貌羞辱,顯然是中國戰狼上身,無視人民,與民意對幹,不只不道歉,也不願意修正,還繼續自己扼殺文資的暴行.

不只如此,官方網站的介紹是「孔廟不像一般佛寺或民間通俗信仰的廟宇供奉許多神像,因為四書所載,子不語怪力亂神,所以孔廟內只能供奉寫字的牌位...」

結果,孔廟不只有神像,還有香爐,不只一座神像,還是兩座,而且還是民間移進去的,有站姿,還有坐姿,提供考生將准考證放在桌前,一度有遷移打算,但「學生家長反映考季不可遷移,否則會影響考生心情」遂作罷,整個公家用地都是滿滿的宗教味兒.

這叫只准高官祭孔,不准百姓拜神;可以放孔子像,但不准放日本神,可以放准考證請求孔子大顯神威,金榜題名,不允許日本神社參拜文化,祈求戀愛、事業、學業、健康.

這「宗教中立」,孔廟不用,桃園神社卻要,管理孔廟和忠烈祠的機關,各種宗教儀式,神明塑像,卻獨獨神社要「宗教中立」,根本是差別待遇,滿滿的笑話.

再來說說,忠烈祠祭什麼,怎麼祭.

每年舉行「遙祭黃陵大典」,官方的忠烈祠如大直,還有「中華民族遠祖黃帝之靈位」,你說,神父阿,遮sī啥潲?我會說,這是中華民國,中國國民黨,獨創的一種宗教.

這「祭黃陵」呢,就是中華民國的皇權象徵,民族共祖,這黃帝,就基於一種虛構的「政治血緣」,好形塑「皇統」,黃帝成為皇族的祖先,然後又進化成「國統」,不管你是漢滿蒙回藏,台灣人還是原住民,holo人還是客家人,大家都是中華民族,炎黃子孫.

所以我們噗浪有些善政小弟(shit brother),不斷跳針神道教是啥政教合一,是確立天皇統制地位,有強烈的政治目的性,供奉日本神靈再非日本統治時代「實屬詭異」,認為自己被「內地延長」,實在令人莞爾不禁,這忠烈祠的供奉,才是具有強烈的政治目的,為了確立「皇統」、「國統」、「道統」、「大一統」,也就是蔣系子孫,中華民國的統治地位,而將完全不相干的各個民族,統一成「中華民族」,再由獨裁者強調萬世一系的統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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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政小弟們搖頭晃腦,稱天照大神如何有爭議,就像在抱著的一個巨大的屌在舔舐,指責過白色情人節的情侶,是如何不知羞恥,肉慾橫流,飽受爭議-這是典型的中華民族式的色情.

天照入祀桃園神社,有什麼皇民化的風俗嗎?沒有,他就是異國神靈,就像基督教的耶穌,天主教的耶和華,也許有亨利八世為了取老婆自己當教主,政教合一的歷史,但進入民主時代,這些宗教的傳播、儀式、行為,則沒有殖民或同化的事實.

但中華民國有.

除了蔣介石的忌日變成了台灣的清明節-4月5日,這屬於人造的政治節日,祭黃陵-更是人造的儀式,1935年國民政府開始祭黃陵,中央社大談這儀式的奧妙「黃帝戰蚩尤於涿鹿,發明指南針等文明,非僅是中國的民族始祖,亦為民族文化創造者,亦因黃帝是革命的創造的,因此國人應當紀念,反對者云民族掃墓是復古,乃是最大錯誤.」

祭完了黃陵,還發表了感想,

「西北是民族榮光之所在...吾人必極力建設,以喚起國人認清中華
民族過去榮光,使人人發揮民族自信力,國家方可永存於世界,此次民族掃墓的提倡,用意亦在於此,中央亦應作一具體決定,通令全國遵照。國人亦勿謂此事無關宏旨,蓋喚起民族精神、確立民族自信,共負救亡圖存之重任.」國民黨官員張繼甚至舉義大利墨索里尼和德國希特勒為例,要蔣介石成為「中國希特勒」,要國人效法恢復「日耳曼古帝國榮光」.

國民黨光祭黃陵還不過癮,還去祭了周陵,漢武帝陵,祭完了,敗仗越打越多,連共產黨、毛澤東,都找來一起祭黃陵,結果祭到了連黃陵都送給共產黨,失去了偉大中華民族的耶路撒冷,沒得祭了,怎辦?只好搞個「遙祭黃陵」,在西安省府大樓裡悲憤的痛哭流涕.

所以講白了,這種祭黃陵與黃帝崇拜,其實就是一種種族主義,以中華民族為中心,排除或挪用其他民族的祖源神話,我們也可以說,這是一種法西斯主義的再製.

「法西斯是極權的政治形式,大權集於一人,一言出口,重逾立法,隨機應變,行動敏速。第一次世界大戰後,德、意竟能一躍而起稱霸世界者,正由於實行了法西斯統治……法西斯運動是中國救國救民的唯一良策,是民族復興的唯一途徑.」中華民國參謀總長桂永清如是說.

祭黃陵隨著國民黨到了台灣,使台灣人一頭霧水,也對其冷嘲熱諷,台灣根本就沒有黃陵,也不存在這種儀式,這種再製的宗教儀式,並無根本內涵,儀式單調,乏善可陳,只存在於各地忠烈祠之中,他是由獨裁政權附加的意義,一種因統治需要製作的宗教,所以張善政團隊學者所言「背棄祖宗」其來有自,因為他們信奉的這種宗教的祖先,就是黃帝,以及蔣介石,一種造神,還崇拜獨裁者的權威,他們要台灣人跟他們一起「盡孝道」.

1956年,中央日報報導了這種「再製宗教」,

「記者描述在場許多人未曾到過大陸,這些炎黃子孫在異族蹂躪五十年回歸祖國後,卻因祖國陷於赤匪,使得他們無法回到由來所自的大陸瞻仰黃陵,失望在他們心中燃起復仇的火.」

亦有外省人感嘆台灣人在掃墓,自己卻沒墓可掃,對故國河山的追思,令他們無限悲憤.

從驅除韃虜,到反共復國,一定要回家祭黃陵,過民族掃墓節,到張善政的驅除日本神,聆聽統促黨的民意當作桃園人的民意,原因就在於這種可怕的迷信.

「先總統 蔣公逝世於民族掃墓節, 蔣總統遺囑以發揚民族孝道消滅共黨,匪黨內鬨天安門起亂於民族掃墓節,其中大有天意民心所在,正是 蔣公遺囑應驗在匪黨身上;復從大陸人民遙弔蔣公逝世之喪,函託清明應作之事,益證 蔣公逝世之日,正是救民族復興道德之意....我們繼承數千年道統產生五權憲法的法統,從法統產生三民主義的政統,正統主要任務在發揚孝道,唯持孝道能統一臺灣大陸與海外人民的反共思想,唯持孝道能實行三民主義消滅匪黨.此種天意民心,政府應知機而作.」

這就是張善政隱藏的意識形態,不過反共沒了,維持孝道統一台灣大陸的反共思想,變成了「維持孝道促進台灣與大陸的統一」.

我們可以知道的是,桃園市政府不惜與民意對幹,並述說著荒唐的謊言,什麼「宗教中立」、「檔期結束」,都是為了張善政在「盡孝道」.

明明與廠商是長期合作,卻僅僅三個月就用粗暴手段驅逐神靈,至於夸夸其談「宗教中立」,除了孔廟一堆宗教活動,請來孔子神像,卻把日本神祇移走,這就是選擇性的中立,而忠烈祠的儀式「 3月29日春祭國殤暨遙祭黃陵」,本身就是服膺一種政治宗教,卻自稱「宗教中立」,只限定於驅趕日本神,突襲文資保存的活動,根本就是假中立,嘴念經,手摸乳,腳踏查某間.

說到底,文資保存的對象,如果是宗教設施,根本不可能有「宗教中立」,孔廟不能,桃園神社亦不能,他們存在本身就是因應宗教而設,其無形的文化資產,儀式、歷史、故事,有形的文化資產,手洗台、拜殿、鳥居、參道,都是為了完成一種儀式和進行參拜的動作,你保存的不能只是一個殼,還得有它的文化.

我們所謂的「文資保存」是什麼?

它有三個層次,「物理上的保存」、「傳承與詮釋」、「價值與附加價值」.

「物理上的保存」僅止於留存實體,確保它的原貌,避免被損害,但若僅止於「保護文化資產的原樣不受侵擾」,那只是最低的層次,就像在冰箱裡存放一塊冷凍肉,它就只是放在那裏而已,不具備任何意義,反倒是單純的在消耗資源,消耗電力,消耗冷媒,耗費金錢,你不知道你在保存什麼東西,意義在哪裏.

如果我們的文資保存僅僅只是物理上的保存,以為那就叫「文資保存」了,除此以外的事都不去做,因為那會違反它的定義,那世界有一大部分的文資大概都會消失,因為單純這個定義,根本無法保存「無形的文化資產」,而對有形的文化資產來說,那也不叫保存了,叫做「冷凍」-冷凍一塊豬肉,或者是冷凍一塊神聖的豬肉,人們不能去接觸,也不能去明白它,只能知道它很珍貴,卻離人們很遠,那就會變成一種少數人的保存方式,甚至淪為貴族的收藏品,由握有權勢者來決定要保存什麼,保存它的意義,這樣的保存方式,當權力者消失,文化遺產也會跟著消失.

而我們知道大多數的權力者都是消極的,像公務員,他們不會認為自己有義務去保存什麼東西,而對文化資產來說,真正使得他無法被保存終至消失的理由,就是遺忘.

所以羅浮宮的名畫不會只擺在倉庫,它必須被展示,必須有解說-必須推廣,必須讓不知道的人們知道那是什麼,這就是「傳承與詮釋」,以日本歌舞伎、和歌、茶道而言,那是必須被「使用」,被「教學」的,必須實地地捧起一碗茶來喝,習得它的禮節,「茶要泡的合宜入口,炭要好讓水滾沸,花的裝飾要如在野外般自然,準備好冬暖夏涼的茶室,在預定的時間要提早準備,非下雨天仍要備好雨具,體貼同行客人的心意.」

否則,只保存一個茶具或者一個茶室,沒有意義,放一碗茶在你面前,你稀哩呼嚕的喝下去,我呆坐在那邊,「茶道」沒有被保存下來.

如果僅僅只是保存一個上古茶碗來說,缺少「傳承與詮釋」,它就是一個你連做什麼都不知道的碗,你可能以為只是個吃飯的碗,就算你知道它是個茶碗,假設「茶道」這個資產沒有流傳下來,這個茶碗也就沒有真正的被保存下來,好比我們再舉個例子,桃園神社裏頭有個手水舍,進入神社前必須洗手漱口的地方,那是一種清淨身心的儀式,如果你只是把它擺在那邊,缺少詮釋,人們可能不知道在保存什麼,甚至還會以為是古人上廁所的地方.

當然,你可以擺著立牌,解釋「喔,這就是一個洗手的地方」,這也是「傳承與詮釋」中最傳統的方式,最低的層次,文字解說標語,在現代的「詮釋」中,最好的保存方法,就是讓人實際去「體驗」.

Tilden Freeman在《詮釋我們的遺產》中強調,「詮釋」不應僅是提供指令或導引,而是應該扮演刺激的角色.

你必須去提供刺激給參觀者,或者欲保存它的對象,讓他知道它的價值,不管是美術館還是古蹟,其實提供文資保存的資源的,就是那個國家國民的稅金.

如果那是個民主國家,提供稅金的人,理所當然享有「知」的權利,我要知道我在保存什麼,對於被保存的對象來說,這樣的詮釋和傳承的理由就更簡單明瞭,避免被遺忘和丟棄.

所以我們說,最沒有效率的文資保存方式,就是花一大筆錢然後把它冷凍起來,不讓其他人看見,然後國家繼續消耗資源,人民繼續活在懵懂之中,這樣的保存方式,資源未及之處,有限,只能保存少數文資,而對於文資的認知沒有及於百姓之中,其他尚未被保護,等待被保護的東西,就會被破壞掉,例如霞喀羅古道的古瓶,網紅不知道那是文物,就以為那是垃圾,撿起來丟掉,還以為很環保.

知道它的價值,這很重要,它有價值才會有人去保護它,讓更多人知道它的價值,就會有更多人去保護,甚至避免人們損害它.

桃園神社過去就是因為無法令人知道它「價值」,所以才會遭受極為嚴重的,極為民粹的,紅衛兵式的由國家倡導的古蹟破壞.

好,那「價值與附加價值」是什麼呢?簡單來說,文化資產「發展」的方式、「經營」的方式、「傳播」的方式、「使用」的方式、以及「欣賞」的方式,或者一言以蔽之,觀光.

現代進步的文資保存,幾乎少不了觀光.

Cohen指出觀光在某種程度之下的開發確實可以「保存」即將消逝的文化或遺跡.Ayala認為 ,文化資產的保存措施,可以維護存留一個民族的文化遺產,又同時可以創造出具有特色與競爭力的文化觀光景點.

最簡單的,把一個古蹟拿來「使用」,就是拿來觀光,觀光創造出來的財富,可以用於更昂貴的保存技術,創造出來的商機,可以讓當地人也享受,共同保護這個古蹟,而對於重要關係人,也就是這「買」這個古蹟的顧客來說,他買了一種氛圍、認同感,對於這個古蹟來說,它確實「傳承與詮釋」了下去,那麼,它就更不用害怕被消失.

所以文化觀光或者文化遺產觀光(Cultural Heritage Tourism),在歐美各國行之有年,日本更是箇中翹楚.

日本白川縣的合掌村,如同阿依努族的小精靈克魯波克魯居住的小屋,在雪地中發出溫暖的光芒,說到雪,更不能忘了姬路城了,粉紅色的櫻花搭配雪白色的城,似乎可以看見黑田官兵衛是怎麼帶著這個絕色美人,去獻給秀吉,換取將來叛變爭取天下霸主的機會.

說到秀吉就不能不想到它放逐的吉利支丹,他下令逮捕了26個人,有歪國人,有日本人,削去他們左邊的耳朵,讓他們在寒冬中行走,其中有人見到了一個12歲的少年,路易斯·茨木,在寒冬中直打哆嗦,押解他的人不忍心,勸他乾脆放棄信仰,他微笑地拒絕了,最後,他邊走,邊在雪地上留下血色的腳印,走到了刑場前,被一槍刺穿了心臟.

豐臣秀吉說,「這些人是殖民者!要來傳播邪教!他們正在測量土地,目的是要征服日本!!!」

可那12歲的路易斯,所犯的罪,僅僅只是在修道院裡照顧病人罷了.

愚蠢的猴子沒想到他殺害的26個人,將來會成為日本的26名聖人,而他們的教堂,二十六聖殉教者堂-將會成為日本的國寶,永久的矗立在長崎,成為宗教自由的標竿.

我們可以說,桃園市政府,或者說張善政,就像這個秀吉,他所謂的「宗教中立」,其實不過是追放令,他們指控天照大神是拜天皇,是殖民者,是戰犯「桃園市府民政局人員向中央社記者表示,由於桃園忠烈祠供奉的很多都是抗日烈士,日本天皇相對之下是戰犯,在忠烈祠拜天照大神有所衝突.」

他們不知道的是,他們臉上和他們憎恨的日本人一樣,浮現同樣殖民者的嘴臉.

我們說,這個與日本神社合作,勸請日本神的廠商,有做錯什麼事嗎?他們是為了請一個殖民者來台灣膜拜嗎?或者說,與之合作的鳥取神社,費盡心思,割捨了神體,送來台灣,是為了征服與統治台灣嗎?

不,這都是有心人士的被害妄想,與針對特定宗教的抹黑而已,他們將一個宗教的代表神賦與高度政治性,然後禁止它的存在,天照神=天皇=軍國主義,拜天照=皇民=我現在是又被內地延長了嗎,這反智又愚蠢的簡單連結,很難想像,是21世紀的台灣,邁入現代社會的文明人,會擁有的思考.

作為一驅逐她的罪名,說白了,只是在扼殺宗教自由而已.

「臺灣在非日本統治之時代供奉實屬詭異.」這樣詭異的言論,等於是在說,拜了耶穌必須接受猶太人統治,拜了關公就必須接受中國統治,拜了觀音必須接受印度統治-我想全世界的正常人,都不會接受這種說法.

日本憲法第二十條「對任何人的信教自由都給予保障.任何宗教團體都不得從國家接受特權或行使政治上的權利.」戰後的日本的神道指令,早就實行了政教分離,現代的日本是個宗教自由的國家,而且是民主國家,與台灣友好的國家,將他們原生的宗教,合法並且恪守現代文明規則的神道教,說成是「大和魂」的究極展現,是要搞皇民化運動,無疑是今古不分、竹篙湊菜刀的栽贓.

所有政教合一、神權統治,統治者假借宗教來樹立權威,都基於當世統治者的行為,而不是該神靈的意志,這是常識,不會因為拜了阿拉,我就一手拿著寶劍,一手拿著可蘭經,變成恐怖份子,拜了上帝,我就變成十字軍,要準備出征,拜了祖靈,我就準備去出草中華民國人,拜了濕婆,我就準備要毀滅世界,這是典型的「中華民國式的無知」,究極的展現.

天照有多種神格,太陽神、農神、織神,皇族保護神只是其中一個屬性之一,而且是後來附加的,根據戰後研究,古事記、日本書紀成書之前,日本的皇祖神其實是高皇產靈神,但他可能是外來者,不太政治正確,所以就將日本各底本土的太陽神,統合成一個,在日本神話中,其實有不少擁有「天照」之名的太陽神,他們因著王權和統治需要,而被替換成皇祖神.

天照是著名的織機神,也是巫女之神,天照會躲到天岩戶去,也是因為喜愛的織女被嚇死的關係,天照在織布間織神衣,就是該神被視為女性的重要線索.

天照作為農神,在關東地區要開墾新田,農夫還會被託付天照神祈求開墾順利,收穫時,全國各地會舉行「禦鍬祭」也和天照相關.

天照也有作為祈禱疾病康復和獲得幸運的功用,她的普世化在近代發生,神道教隨著時代其實不斷的再演進,過去平民不能參拜天照,現在天照幾乎是庶民之神,拿著過去某個時期的教義,來形塑她地位崇高,所以祭拜條件高,勸請的神是假的,或者切割她與普羅大眾的歷史記憶,這是顯著的誤解.

「天照大神不能出國土」假的,世界各地都有祭祀天照的神社,例如美國西雅圖的椿大神社,夏威夷的ハワイ大神宮、科羅拉多州的Kami Shrine、ヒロ大神宮,塞班島的帆香取神社,天照大神其實超愛出國的,整天都在出國,還跑到二戰的戰場去.

「天照勸請需要宮內廳許可」錯誤,這來自黃士修自創見解,「宮內廳基本上不管神社」、「神社本廳屬於宗教法人非政府機關」

「天照大神只有神宮可以祭拜,在臺灣也僅祭拜了一年.」錯誤,全台各地神社都有在祭拜天照,連無格的神社也有,至少有二十年以上歷史,天照神相當具有普世性,在日治時代你只要上過學一定會認識她,因為在學校的實業課,教授農業知識的課程,農場收穫時第一批收成都會供奉給她,學校裏頭都會設立神社,供奉「神宮大麻」,也就是寫著天照名字,用紙板做成的神符,學校裡也會有許多「神饌田」,清掃神社、種植獻給神明作物的神饌田,是當時生活教育的一部分.

那麼,這小小的,從鳥取神社跨海來台的神靈,在桃園神社裡,做些什麼?

我會說,她正在悄悄地、努力的,進行真正的「文資保存」.

她讓水手舍,有了乾淨的水,然後出現勺子,她讓社務所出現了響繩鈴,賽錢箱,和御神燈,對的,她就在那裏,而不在拜殿之中,她很謹慎的,小心翼翼的,沒有越過界-在這神職人員原本休息的小屋裡,這就是她的神社,她靜靜的聆聽每個台灣人的祈禱,並努力地回應.

然後出現了 二拜二拍手一拜,原本沉寂的神社,開始出現了拍手聲.

然後有了繪馬,有御守,有了巫女,有了小市集-在原本沒人在意的鳥居,人們停下腳步,開始朝著神社鞠躬.

然後,出現了你.

穿著紅白相間衣賞的巫女,遞上了神明加持的御守,對你露出了微笑,人潮漸漸來了,也開始有人進到了忠烈祠中,了解裏頭英靈的故事.

這就是體驗.

這也是種觀光,創造了附加價值-吸引了許多遊客前往,瞭解當地的民族文化、人物故事,讓古蹟建築重新甦醒,特殊的節慶活動,讓人明白,這裡原本的面貌,過去神社運作起來會是什麼樣子,更為當地帶來高度的經濟價值.

這也是種詮釋,

在英國倫敦東區,其實有座貧民學校博物館(Ragged School),他是維多利亞時期最大的一所貧民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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館方在每個月會開啟「維多利亞教室」讓民眾體驗維多利亞時期貧窮兒童是怎麼上學的.

這座博物館不只復原了教室和廚房,還實際的「使用它」,他們穿上維多利亞時期貧民的衣著,重現當時的生活,他們要求來訪的遊客也穿得越貧窮越好,他們帶著大人跟孩子,分別去體驗當時的學童打工與學習的實際生活.

這符合兩種文資保存的最高意義,真實性(authenticity)與可及性,並不只是將文化物件或場所保存下來這麼簡單,他要讓它被看見,被知道,被賦予靈魂,重現場景,與參觀的民眾產生關連性,讓在地民眾產生認同感,成為了一種社會活動.

然後,能賺錢,而不是成為一座蚊子館.

神道其實種泛靈信仰,神靈其實存在於自然萬物之中,所以才有「八百萬神明」,沒有神像,沒有形體,是不可見之物,祂們會憑依在岩石、巨木、山或瀑布,御幣或石頭,桃園神社的天照大神,其實只是一面鏡子而已.

而諷刺的是,整個桃園市政府,市長張善政,居然會害怕一面鏡子.

恐怕那鏡子,照出的,是一種無知,是一種簡單的思考,一種簡化,一種怨懟,一種憎惡,一種自卑,一種自大,一種自我中心-一種不安全感.

一種害怕會失去的怯懦的心,所以不停的,想吞噬周遭的一切,逼迫他人服從自己-一種由下往上飄移的眼睛,包藏著嫉妒與恨,害怕被驅趕,所以窩在別人的家裡,不停地驅趕著主人.

一種單一民族的幽靈,仍深深的糾葛著這座島嶼,這座島上的每個人.

他們的肩膀上有許多積壓,許多不屬於自己的記憶,許多惡意的侏儒,盤據在他們心靈的角落裡.

也許,這世上沒有一個神靈可以將之祓除吧.

幽靈的真面目是一棵即將枯萎的樹,

台灣人將會開出屬於自己的花.

你可以驅逐神靈,但無法殺死勇氣.

你可以摧毀花朵,但無法抵擋春天,bro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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